## 鈴蘭高校:一所被遺忘的"問題少年"收容所東京都新宿區(qū),高樓林立的繁華地帶,一條不起眼的小巷深處,矗立著一座灰暗的四層建筑。鈴蘭高?!@所名義上的"私立高等學校",在官方文件中被歸類為"特殊教育機構(gòu)",而在街頭巷尾,則被稱為"烏鴉的巢穴"。每天清晨,當東京其他學校的學生們穿著整潔的制服走向課堂時,鈴蘭的學生們卻三三兩兩地晃進校門,制服皺巴巴地掛在身上,眼神中帶著與年齡不符的世故與倦怠。鈴蘭高校成立于1978年,最初是為戰(zhàn)后孤兒提供教育的慈善機構(gòu)。隨著日本經(jīng)濟高速發(fā)展,這里逐漸演變?yōu)槭杖菽切┍黄胀ǜ咧芯苤T外的"問題少年"的場所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,近五年來,鈴蘭每年接收約150名新生,其中83%有退學記錄,67%曾被警方記錄在案,而畢業(yè)率僅為28%。這些數(shù)字背后,是一個個被教育體系拋棄的年輕生命。佐藤健一是鈴蘭的"資深"學生,22歲的他已經(jīng)是第五年留級。他的檔案上寫著:"家庭暴力受害者,有縱火前科,反社會傾向明顯。"但檔案不會記錄的是,他六歲時親眼目睹父親將母親打死,十二歲被送入第一個寄養(yǎng)家庭,十五歲因偷竊被送入少年院。在鈴蘭,像佐藤這樣的學生不是例外,而是常態(tài)。"這里沒有人期待我們成為什么'有用的人'。"佐藤靠在教學樓后墻抽煙時說,陽光透過他吐出的煙霧,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。"老師們只求我們不惹麻煩,不讓他們丟工作。我們呢?我們只求有個地方待著,不用睡大街。"鈴蘭的教師團隊由兩類人組成:一類是即將退休的老教師,被教育局"發(fā)配"到這里等待領養(yǎng)老金;另一類是剛畢業(yè)的菜鳥教師,將這里視為職業(yè)生涯中必須熬過的苦難期。山本美咲屬于后者,這位27歲的心理學碩士原本夢想成為心理咨詢師,卻在就職冰河期被迫接受了鈴蘭的教職。"第一年,我?guī)缀趺刻旎丶叶紩蕖?山本回憶道,"不是因為他們對我惡作劇——那反而是最輕的。真正令人絕望的是那種徹底的冷漠,那種'我們知道你遲早會放棄我們'的眼神。"鈴蘭的課程表形同虛設。數(shù)學課上,老師自顧自地講著初級代數(shù),臺下睡覺的、玩手機的、發(fā)呆的各占三分之一。英語課上,外教試圖通過流行歌曲教學,卻發(fā)現(xiàn)大多數(shù)學生連五十音圖都認不全。最"熱鬧"的是體育課,因為那是唯一可以合法打架的地方——鈴蘭的體育老師信奉"以暴制暴"的管理哲學。然而,在這片教育的荒漠中,偶爾也會開出意想不到的花朵。去年春天,鈴蘭出人意料地有12名學生考取了各類專門學校,創(chuàng)下了校史紀錄。其中就包括佐藤健一,他被一所汽車維修??茖W校錄取。"是山本老師發(fā)現(xiàn)我喜歡擺弄發(fā)動機。"佐藤說這話時,第一次露出了接近笑容的表情,"她不知從哪里搞來一臺報廢的摩托車讓我拆著玩,還幫我聯(lián)系了修理廠的兼職。"山本老師則說:"佐藤從來不是問題學生,他只是需要一個理由相信自己是值得被期待的。當他在發(fā)動機里找到那種專注時,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少年。"鈴蘭高校的圖書館可能是全東京最冷清的,但那里的借閱記錄顯示,汽車維修和烹飪類書籍被翻得最破舊。"這些孩子比誰都清楚社會的殘酷,所以他們反而特別務實。"圖書館管理員大島先生說,"給他們一個焊槍或一把菜刀,他們能創(chuàng)造出奇跡。"鈴蘭的故事很難用簡單的"勵志"或"悲劇"來概括。這里每天都在上演著微小而真實的救贖與墮落。當教育體系將某些少年標記為"廢品"時,鈴蘭至少給了他們一個不被完全拋棄的借口——哪怕這個借口如此卑微。今年櫻花季,鈴蘭破天荒地有23名學生參加了大學入學考試。山本老師站在校門口,看著這些穿著借來的西裝、表情局促的少年走向考場,忽然明白了這所學校的真正意義:"不是要培養(yǎng)他們成為精英,只是要讓他們知道,成為普通人也是一條可行的路。"在東京這座光鮮的大都市里,鈴蘭高校像一塊不愿愈合的傷疤,提醒著人們教育公平的遙遠。但或許正是這樣的地方,保存著這個時代最稀缺的東西——給失敗者第二次機會的勇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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