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眼觀王侯

春風(fēng)拂過殿角，檐鈴叮當(dāng)，卻掩不住觥籌交錯之聲。那穿錦袍的，舉杯向天，說是要"笑王侯"，嘴角卻分明掛著諂笑。酒液濺在繡金的衣襟上，倒像是給那富貴紋樣又添了幾道金線。

醉眼朦朧里，我看見滿座衣冠，個個自稱"輕狂"，卻把腰彎得比殿前的柳枝還低。他們談詩論文，唾沫橫飛，偏要把"醉臥"二字念得百轉(zhuǎn)千回，仿佛舌頭底下壓著個金元寶。酒過三巡，有人開始吟詩，平仄對仗工整得很，只是那詩魂早被官印壓扁了，排出一行行死字。

階下跪著的奴才們，額頭抵地，數(shù)著磚縫里的螞蟻。他們不懂什么"小酒輕狂"，只知道主子醉了要扶，吐了要擦。殿角的樂工機(jī)械地?fù)苤遥乔{(diào)被酒氣泡得發(fā)脹，飄到梁上，驚走了一窩燕子。

忽然想起某年某月，真有個醉漢在這殿上脫了靴子砸向御案。如今那人墳頭草已丈高，而御案前又?jǐn)D滿了新來的"狂士"，正爭著用最風(fēng)雅的姿勢，向同一個方向叩首。